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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彈丸論破同人文,主CP為狛日狛
*為以音樂劇リリウム為背景的paro, 非本篇向


02
內心所信與眼中所見,僅是南柯一夢。


【Ⅰ】日向朝大門望去,作工精細的鐵製品圍成門及籬笆,向天空延伸而去,仔細一看,上面還鑲有模仿藤蔓及花葉的黑銀色金屬,不過這個圍繞整座療養院的鏤空鐵牆多半華而不實,只要有心,不管是要翻牆而入還是翻出都輕而易舉。

是因為遠離人類的聚落才敢這樣建造的嗎?日向心想。
還以為這裡也會和別的療養院一樣,用厚重的石牆將裡頭包得密不透風,深怕外面的人看到內部,像封藏在寶盒裡的珍品,必須掩蓋在黑暗之下。
因此看到這裡的設計著實嚇了一跳,徐徐的風從森裡吹進圍欄裡,一瞬間,好像有置身於遼闊草原的錯覺,樹葉夾雜著泥土的氣味,雖然潮濕卻不凝重,反倒有種早晨露珠的清爽感,好似希望化為空氣,流竄在整座庭院。
希望嗎?想到這詞忍不住扭過頭,心中不想被觸及的那根刺又被挑起。

自己真的能來這裡嗎?能待在這兒嗎?直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。
那份自卑又在隱隱作痛,作痛的同時表情也變得彆扭,明明不去想就好,卻無法裝作沒有看見自己不如人的那一部分。
本以為缺失的那部分是無法靠努力達成的,就像是吸血鬼永遠無法和傳說中一樣長生不老,與所有生物相同,流盡血液就會喪失性命,時間一到就會被上帝召回。

但現在,卻有人和他說,你所希望的並非不可能,簡單的幾句話,化作毒素在他的血中流淌,迷惑著想要放棄的心。
不想放棄,不想放棄啊,就算知道這是名為希望的劇毒,還是不想放棄這充滿苦痛的光明。
自殘的感情蠶食心靈,恍惚間,他朝鐵門走近,靴子踏到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,不過不是從日向腳下發出的,那又是從何處而來,這宛如鐘鳴的響聲把日向從思緒之中拉了出來,他往聲音的方向撇去,眼角閃過一絲白色的蹤影搖曳。



【Ⅱ】霧切在日向抵達大門周圍後才姍姍來遲。
吃藥的時間過後,兩人躲開大夥兒的目光,私下聊了幾句,接著日向回房拿些東西,請霧切先到進出這座clan的鐵門旁等候。但當日向從房間移至此地時卻不見她的身影,是自己傳達錯誤,還是發生了什麼,日向開始胡思亂想,在猶豫著是否該去找她時,身後傳來鞋子敲擊地板的嘎嘎聲,徐而穩地響著,回首望去,霧切正緩緩地走過來。
她慢條斯理地撥弄頭髮,讓日向感到些許的無奈,明明說好要一起討論線索,卻一個人不見了,對此舉動他抱怨道:「妳跑到哪裡去了?」
而霧切只是冷冷地回答,並未多作解釋。
「去調查點事情罷了,那麼叫我來這個地方做什麼?」
來這裡的原因以及理由,究竟能和搜查到的線索連成怎樣的圖形,拼出怎樣的形狀,霧切滿腦子盤踞的都是這些事情,若要塞入與此無關的事哪怕也只會被一腳踢出。

日向從衣服中拿出一個壞掉的掛鎖,U字型的部分硬是在上鎖的狀況中從下半部脫離,從損毀的痕跡推斷應是由鈍器敲擊所造成的。
他向霧切解釋這本是掛在大門上的鎖,平常都會和鍊子一起,從中央將兩門鎖起,僅會在有人員進出的時取下,但昨天早上來看時卻變成了這幅慘樣,這是在之前的事件中沒有發生的情形。
「也就是之前舞園和桑田時沒有發生嗎?」
在確認過線索後,霧切將手放在大門上來回探查,現在的門只有用鍊子固定,卸除鍊子之後就能在森林和院子裡自由進出。
「就是這樣,妳怎麼看呢?」
「嗯……」
日向見她從大門移動到旁邊的圍欄,先是觸摸敲擊,然後蹲下觀察圍欄左右的泥土,專心的程度讓日向難以介入,就好像在她面前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。

「以現在的線索還不能斷定,如果能讓我見寮長的話,說不定就能知道更多了。」
「這個不行……」
毫無猶豫,日向拒絕了她,但和果決的表現相反,有一種冷冽的不安緩慢地爬上喉頭,使他的內心想要顫抖。
「為什麼?」
霧切停下搜查,以隻手撐住地面,腳向上一頂,撐直背部,她甩開淺色的頭髮,正經八百地向身後轉動,凜然地瞪向日向,散發不由分說的氣勢。
眼神劃過來的利刃讓日向不由得屏住呼吸,僵直身體,無法從霧切的視線下逃離,他緊握手指,逼迫自己面對那銳利的雙眼。

「如果你不打算讓我見他的話,那我自己會想辦法的。」
「不,那個……」
由霧切射過來的一擊讓日向明瞭敷衍是無用的,讓她私自去找寮長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,不如在此正面迎戰。
日向設法讓晃蕩的心平復如止水,他嚥下口水,整理好呼吸,然後緩緩開口:「因為僚長現在不在這裡。」



【Ⅲ】
午後時光的男子宿舍鮮少人會留在房內,畢竟沒有多少人會想把一天的美好時間浪費在狹小的房間中,再加上澪田抓了不少人去籌備玩樂,廣大的宿舍就顯得更冷清了。
此時,狛枝悠哉地走在宿舍,扶著木製把手往二樓前進,老舊階梯發出有些年代的聲響,他思考該如何潛入上鎖的房間,是從窗戶、還是利用書上學來的開鎖技巧,不過體力活向來不是自己所擅長的,選擇後者也是理所當然。

晃著晃著,他在目的地的房間前停下,將手放到門把上,輕輕轉動,仔細一聽,好像還能聽見碎小的金屬音,該不會……
狛枝在內心竊喜,幸運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,而這次是以房間的主人在離去時未上鎖的形式出現。
狛枝推開門,有些零亂的房間和上次所見幾乎無異,他拉開書桌旁的椅子坐下,就像房間的擁有者,毫無非法入侵該有的緊張感。
該是要感謝他過剩的責任心,還是該感謝他沒有聽自己的勸告好好休息呢?如果待在房間裡的話,就不會那麼容易讓人入侵了,狛枝邊拉開書桌又邊抽屜的第一層邊想著,甚至覺得有些可惜,但就是這散發光芒的模樣,才會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吸引。

他打開放在抽屜中的盒子,是放置著許多雜物的盒子,銀色的小刀、硬幣、衣服上落下的銀色鈕扣、戒指,而令狛枝在意的是幾把銅質的鑰匙,直覺告訴自己這裡有通往線索的路徑,不過全部帶走的話,等於是留下了闖入的重大線索,所以在玩心使然之下,他決意將選擇權交給幸運,相信它一定能帶領自己找到『真相』。
狛枝拿起一把鑰匙塞進口袋,覺得這裡沒能再有什麼線索後轉移到下一層,第二層一打開他先是注意到一捆信件,再來是信件下面的記事本。

狛枝先是將信在桌上攤開,把信封拿在手上細細端看,上頭的封蠟和他印象中血盟議會的紋式一樣,也就是說這是寮長寄來的嗎?不過這幾十封信的字跡卻不是出自一人之手,意思就是不同的吸血鬼以血盟議會的名義來信,不從聽說過寮長換人,所以這代表的是……?
狛枝決定先放下過多的思考,把重心擺放在查看信件上,快速瀏覽讓他無法好好咀嚼文字,不過無妨訊息的判斷,狛枝暗自慶幸之前閒來時學了快速閱讀法,才不致於在此刻慌了手腳。
幸上不斷出現耐人尋味的字眼,『觀察藥物長期作用的影響』、『如果做出什麼危險舉動將會排除』、『我們這邊也會繼續監視』、『不要輕舉妄動』,監視、觀察等類似的字詞不停冒出,是在監察什麼?又為何這樣做?探索到的東西越多觀察問題也就越多,沉浸在思考的潮波中片刻,狛枝收起信封將其回復原樣,然後拿起記事本。

看來這並非按日期所記載的日記,因為上面並未發現能表示日子的數字或記號,而且筆記者甚少提到自己的心情,更像是為了備忘而寫得流水仗。
Clan裡的吸血鬼的名字陸續出現,自己、左右田、七海、田中、花村、邊古山等等,就像主角一樣参與到所有人的生活,主動介入也好,受到別人邀請也好,因為不明原因捲入也罷,狛枝看著他在自己所看不見的地方活躍。該說,真不愧是充滿希望的呢……
他瞇起眼睛,一頁頁地看下去,就算知道沒有充足的時間能細細品味這本書的內容,還是忍不住一字一句閱讀。

要是能多寫一些心情就好了呢,為什麼在這種地方都可以彆扭呢?不過話說回來這些被劃掉的究竟是……?
前半部的頁面幾乎都畫上了大大的叉,這又代表什麼意思?如果是寫錯的話也未免太多了,而且叉的形式也過於整齊,看起來倒像是整頁的內容都不要,那又為何要寫上?
狛枝拿出先行準備好得紙跟筆,寫上今次搜尋到的重點,再把它跟鑰匙一起收在口袋。

剩下的最後一層抽屜,主要是擺放讀物的區域,雖然沒什麼值得探索的地方,但卻有了引起狛枝興趣的書籍,就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,他輕輕地壞笑一下。

就來做點會讓他嚇一跳的事吧。



【Ⅱ】霧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,冷漠的表情立刻被驚訝撞破,不由得喊出聲:「竟然在這種時候……?」
她無法相信在這種非常時期寮長竟然會不在,但仔細思考後也能解釋為何只有監督生出面了,這樣一想,她恢復冷靜,換上比剛才更嚴肅的表情問:「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?」
日向別過臉,不由自主顯露出歉意。
「這……我也不知道,老實說我們監督生也好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。」
責任心在日向身上相疊成了重擔,就算處在這個位子上,自己還是什麼也辦不到,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,也無法揭發真相,意識到自己的無力時,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,貧血的感覺又開始襲上腦門,他穩住腳步,撐起已經開始頭重腳輕的身體,然後閉上眼,盡可能地讓空氣灌滿肺。

離他有幾公尺的霧切似乎沒有注意到日向的異狀,焦慮地用手抵住下巴,嘴裡不知在喃喃些什麼,專心在呼吸上的日向自然是無暇顧及對方的話。
他再次張開眼睛,眼前從一片迷霧的狀態緩緩恢復,又是平常清晰的世界。
「總而言之,希望妳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。」
「我看起來像是會在這種時候散佈恐慌言論的人嗎?」
日向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,從剛才自己好像就在讓霧切不快,內心一沉就像往水裡投下墨,越發黯淡。

「抱歉,我只是擔心罷了……」
內心這瓶水關不住深色的情緒,染上了表面,日向的擔心、害怕,隨著眼神的波動及話語向四周暈染開來。
霧切像是接受到這份心情,表情逐漸軟化下來。
「不……這時候懷疑是正確的,我剛才失言了呢。」
她半垂下眼,就像在排遣煩躁地牽起髮絲,若有所思說:「日向前輩覺得他們是自己離開這裡的嗎?」
「呃、為什麼會這樣問?」
要說推理的話霧切絕對比自己高明許多,日向不覺得有詢問自己的必要,是她察覺到了什麼嗎?

「我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觀察兩位監督生的行動呢。」
日向沒想到自身也是她的調查對象之一,不,應該說是太大意了,明明有注意到經常對上的視線卻沒有多加留意,真是太不小心了。
伴隨懊悔的情緒,如同宣示認輸般日向垂下頭,彎起淡淡的苦笑。

「這樣啊,果然這些推論太膚淺了吧。」
「畢竟這座clan沒有一處留下鬥爭的痕跡,太過於平靜,所以會這麼想也不奇怪。」
一瞬間風穿過了兩人之間捲起落葉,磨擦地板的聲音填補了幾秒鐘的寂靜,霧切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梳理整齊說:「你對於Initiative有什麼感想嗎?」
「欸?」日向無法控制驚訝顯露於面容。

Initiative,指的是吸血鬼對於自身的主控權。
一旦Initiative被奪走,也就意味著失去主控權,而奪取Initiative的方法是啃咬對方。當一個吸血鬼咬蝕另一名吸血鬼時,就是奪走對方Initiative的時刻,也就是可以操控對方所有的一切,從身到心,由內而外。
因Initiative強弱的不同,可以掌握的程度也有所差別,除了可以控制身體行動,還能操控精神思想,唯一的限制是只能作用在吸血鬼之間。

舉例來說,如果奪取了左右田的Initiative,就可以控制他去對索妮亞說『我最討厭妳了』這種違心的事。
為了防止吸血鬼濫用Initiative,血盟議會也明文禁止握有別的吸血鬼的Initiative,一旦被發現,一律以重罪處置,它的可怕令世上的生物感到恐懼。
但這跟失蹤案有何關聯,霧切刻意提起這個名詞的理由是?

日向緊張地向紫銀色頭髮的少女問道:「這個和事件有什麼關係嗎?」
「誰知道呢?說不定有什麼特殊的關聯。」
日向猜不透她話語中的含意,究竟了解到多深的地步了,不禁對霧切的才能感到害怕,她帶著冰冷的感覺朝自己逼近,向前方跨出步伐。
比起互相合作的偵查,更像是言刃交鋒的對決,日向望著霧切,不敢將視線從她身上移走開。
霧切在經過日向身旁時放慢腳步,一瞬間的視線交會清楚地看到,他張開小口,發出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細小聲音,緩緩說道:「注意音無涼子。」

為什麼會提到這個名字?
如同耳語般的話絞蝕日向的心靈。



【Ⅲ】哎呀,糟糕了。左右田看著缺少零件的機械發出驚嘆,一開始清點數量時,明明確認過數量是剛好的,現在怎麼會不夠呢,左右田搔了搔首,感到納悶,也沒在周圍的地上見到缺失零件的影子。
他坐在靠近倉庫門的地板上,困惑於眼前的情景,不管怎麼樣,想要完成這個工作,勢必需要材料,比起坐在這裡思考,還不如動身尋找,在這個廣大的倉庫中堆了各式各樣的雜物,或許會有多餘的材料也不一定。
遊走在物品排列出的走道上,左右田謹慎查看每一個箱子的內容物,深怕從裡頭竄出老鼠或是蜘蛛一類的生物,越往裡頭走,累積的灰塵厚度越多,說明這一區已經很久沒有清掃。

不禁在心裡抱怨灰塵的量,只能勉為其難地碰觸這些沾滿塵埃的物品,不過這樣的心情也在打開某個箱子後一掃而空。
雖然有些髒兮,但在光線反射下還是不減光彩,一個小錫人出現在左右田面前,他興奮地大喊,音量足以讓旁邊的人嚇一跳,不過他的身旁並沒有人,只有他自己陶醉在喜悅中。
仔細瞧,這個錫人不管是細緻的作工,還是外型的設計,都十分符合他的喜好,就像是出自自己之手,左右田不禁懷疑,是不是有另一個自己,而這是他的傑作,不過他立刻打消這可怕的念頭,合理推斷應該是已經離開的吸血鬼所留下的,真是可惜埋藏於此,但也是因為錫人安靜地沉眠在此處,今天才能和它相遇,左右田從心底感謝那名留下小錫人的吸血鬼。
左右田將錫人以及箱子上的灰塵抖掉,迫不及待地想要讓大夥兒見見他找到了什麼驚奇的事物。

像極了高興地向父母炫耀考試分數的孩子,他連同箱子一起抱起,小跑步的身體充斥著歡喜,不知道索妮亞小姐會不會稱讚他,甜甜的幻想宛如泡泡飄出,一顆一顆都帶著粉紅的色調。
不過好心情沒維持幾分鐘就煙消雲散了,當狛枝不只是和自己打招呼,還帶著微笑步步逼近時,愉快的心情就不知飛去哪了。
「嗨,左右田君。」
狛枝檔在左右田的去路。

「你知道音無涼子在哪裡嗎?」
從狛枝口中說出來的話好像在哪裡聽過,左右田回放腦海中的記憶,這不是昨天他問過的話嗎?簡直莫名其妙。
「你……昨天不是問過了嗎?」
「欸、是嗎?嗯……」
刷上了一層嚴肅的色彩後,狛枝神情苦惱,嘴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,不管是笑或不笑,都無法理解他的想法,進一步造成想要逃避的心情。
左右田稍稍有些不耐煩地回應:「就是啊,你問過了啦!」
「不好意思,我這個蛆蟲的腦袋好像把這件事忘記了。」
狛枝嘆息著,面露苦色地說:「那麼關於這個問題你是怎麼回答的呢?」
「什、什麼怎麼回答,當然是不知道啊!」
在當左右田煩惱應該是要向後開溜,還是向前方突破時,後方傳來了呼喚聲。

「喂!你們兩個!」
雖然來者的面容只能稱上普通,而且比不上自己,但左右田卻覺得這時的他帥極了。
「喔!靈魂之友,你來的正好!」
日向的及時救援讓左右田感到友情的溫暖。
狛枝越過左右田對他微笑點頭,然後陷入思索。
日向看著一臉感動的左右田和叉著手要笑不笑的狛枝感到納悶,露出困惑地說:「怎麼了?」
「這裡就交給你啦!」語畢,左右田跨出腳步,準備逃離現場,卻被日向一把抓住。

「等一下,為什麼你們沒來吃藥啊。」
「欸,已經過了吃藥的時間了嗎!」
一心沉浸在作業中,左右田完全忘記注意時間,還以為現在過去時間正好,趁大家集合時拿出錫人炫耀的策略失敗了,悲痛於如意算盤不如意時,日向打開玻璃罐,從裡頭拿出藥。
「下次要好好注意時間,不然大家會擔心啊。」
他將藥遞給左右田。
「喔、謝啦!」
左右田空出一隻手將其接過,然後露出燦爛的笑:「對了,你晚上要不要來我這邊看好康的。」
「是可以啊,不過要看什麼?」
應該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吧,雖然不是很放心,但出於對左右田的信任而答應了提案。
「嘿嘿,你到時就知道了。」
左右田開心地笑,一邊跨著輕快的步伐,一邊哼著要去找索妮亞小姐,留下日向和狛枝相視。

從日向出現後,狛枝只是抱持沉默,現在也一樣,緊閉雙唇盯著對方,毫無說話的意願,但日向卻感覺到那像是有魔力的雙眼,似乎藏著無盡的含意。
「你為什麼沒來吃藥啊?真是的,要不是早上有看到你,我都快擔心死了,吶,給。」
日向把瓶子裡剩下的最後一顆藥遞到狛枝眼前,狛枝凝望著緊握藥的拳頭不發一語,遲了片刻才伸出手,他緩慢的伸到拳頭下,紅色的藥丸落入掌心。
「吃藥啊……」
狛枝在低咕的同時將藥放入口袋。
「你又怎麼了啊?」
吐露淡淡的苦笑,不過比起往昔少了分焦慮,以前碰到此景會產生的緊張,早就隨著熟識逐漸消散,現在多半是真受不了你,想試著安撫鬧脾氣孩子的心情。

像是悲歎日向不得要領的反應,狛枝垂下頭。
「只是覺得充滿希望的大家相處融洽的樣子實在是太美妙了。」
眼前的狛枝拾起笑容,但在日向眼中,他像是泡在藍色的海,沁了一身憂鬱,回憶起他過往看到希望時的表情,閃爍著愉快的光彩,歡心的程度宛如牽起希望跳了一支舞,不管如何,至少不是現在這個透著冰冷的模樣,可是要戳破這個謊嗎?
在與他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日向明瞭了,這是陷阱,或許別人看不出來,但日向就是能清楚明白,這是挖坑給自己往下跳的舉動,那麼,要順著他的步調嗎?答案是才不要,所以決定對狛枝異樣的表情視而不見。
「所以你為什麼沒來吃藥?再問出答案之前是不會讓你逃的,不要以為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就能混過去。」

狛枝僅是沉默。
相似的身高,相似的視野,如果不別開頭,就能清晰可見對方反射在光線下的瞳孔,雖然是雙普通的眼睛,但那飽含情感的地方卻意外的有魅力,狛枝似笑非笑地說:「……吶、日向君,如果能回答我一個問題的話,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呢。」
「只要回答一個問題就行了嗎?」
日向看著那深藏許多心思的神情,真希望他能把那些想法好好道出,而不是埋進連他自己也無法碰觸的地方。
「是啊。」狛枝回答。
「那麼是什麼問題呢?」日向稍稍緊張地吞了口水。
「我昨天有問過音無涼子的事嗎?」
「昨天?」日向猶豫著。「你剛才就是在問左右田這件事嗎?」
想到剛才左右田的模樣,他猜測。

「我問左右田君的是不一樣的事喔。」
不如說是因為對左右田的話存有疑慮,才會提出這個問題進行確認,一個人的話不足以信,那麼第二個人的呢?
「是這樣嗎?」日向狐疑了一下,才說出確實有這件事。
對於狛枝的問題他感到多處不對勁,從剛才開始,狛枝就不斷拋出違和感,要日向確實收下,這種傳接球遊戲他可不想奉陪,但是可沒人規定拋回去的就得是同一種球。
「怎麼了嗎?」
日向發問,抱持著現在就姑且把球丟回去試試看好了的心態。

「因為我好像忘了呢」狛枝對自己的沒用嘆息。「明明是昨天發生的事卻想不起來,哈、真是絕望……」
無視顫抖著絕望嗓音的狛枝,日向問道:「所以沒來吃藥的原因是?」
「日向君還記得嗎?」
對於問句,狛枝還以問句,然後靜悄悄地觀察日向的反應。
「記得什麼?」
「我和你以前在探索clan的時候發現了暗門。」
「有這回事嗎?」
日向的表情上明白地寫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,我不記得有這種事。
狛枝只是輕輕笑:「看來你和我一樣都很健忘呢。」
「真的不是你搞錯了嗎?」不想沉認的日向反駁。

這次狛枝笑出聲了。
「也是啦。」
轉瞬,他的表情變的和髮色一樣灰暗,語氣淡的像是薄冰一樣說:「跟各位高貴又有才能的純血比,我果然不值得依靠……現在連記憶都出了問題,我這個垃圾連當墊腳石的資格都沒有了嗎……」
「這不是你的錯。」無法視若無睹,日向出言安慰他:「繭期本來就有各式各樣的問題,只要按時吃藥,然後撐過這個時期就好。」
日向不喜歡他自卑的話語,那並非覺得自己做不好或沒自信,而是像在否定自身的存在一樣,否定自己,連認同他的人一起否定,那樣悲傷,那樣沉重,那樣令日向受不了。
「所以你好好回應我的問題吧!狛枝。」

聽著日向一長串的話,狛枝先是眨了幾下眼,過濾掉內心的煎熬,然後頗不情願地開口:「因為具體位置想不太起來,所以我想要去找那個暗門,今天上午就在clan各處搜尋,一不小心就忘了吃藥的時間。」
「怎麼連你也這樣啊,不過沒事就好,clan很多地方都老舊了,不要靠近那些地方比較好。」
只求大家不要再增添監督生的工作,日向在內心小小抱怨著。
「吶。」黏黏膩膩的語調,好像要從身體裡把人挖空,優柔地潛入日向的耳朵,想要一把拍開它,但聲音卻來無蹤影,只能放任它滑進耳裡。
「能和我一起去找嗎?」

好甜好甜,甜到要發爛似的嗓子在耳中化開。
可是日向的內心卻苦澀的要命,灑下多少糖水也無法刷去的苦味在胃裡擴散。
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做?狛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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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突然對結局的某一段有靈感,結果寫著寫著開始跟我的大綱不太一樣,
我還是回來乖乖按照順序打吧,人不要做蠢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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