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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捏造歷史,捏造設定
◎不屬於那個年代的詞可能會出現
◎和真實的國家沒任何關係
◎主耀中心,輔耀和菊的兄弟文

7.桃花折枝

這是個一整年都與水為舞的城市,小橋流水繞過亭台,在磚瓦鑲成的街道中流竄,與長/安筆直的街坊相比,多了分柔美,就像女人心做成的水,在城中攪和,或許就是如此,此地,江/南/道的化身才會以女性之姿存於世吧。

那是讓人聯想到芍藥花的女子,黑色髮絲總是向後梳成流行款,衣服總不忘選擇當記得時髦款,與其說她追隨潮流打扮,不如說她就是引領潮流的人,上至富家千金,下至街頭舞女,無不效仿,其在人民心中的地位甚至高過尊貴的「國家」。
 

今天她一如往常,在自家的後院和文人雅士談論詩集,太陽照著的笑臉就像在花中盛開的珍珠,不過這張笑臉卻被突如其來的訪客打斷了。

僕人恭敬地站在江/南面前向她報告:「小姐,華/夏大人來訪,說是會在這裡住一陣子再回去。」
那一瞬間她滿臉的笑容都垮掉了,身旁的人也開始散發不安,開始焦慮地低聲互咬耳朵。
江/南先是呆在那兒,露出一臉無法置信的樣子,才勉強擠出話來說:「這是真的嗎?」
「是的。」
「可是並沒有收到通知。」
「但是現在卻時來了啊,已經將行李搬進屋內了,小姐也趕快出去迎接吧。」
「……不好意思各位。」
收起驚訝的顏色,江/南優雅地站起身,用微笑賠起不是。

「如剛才所聽到的,家裡突然有些急事,我無法繼續陪同大家在此,還請見諒。」
「沒關係,我們可以等妳回來--」
講出此話的男人,被他右邊的人用手肘頂了一下,他立刻惡狠狠地瞪過去,結果發現那人的眼神比他還狠毒,才將不是很開心的臉轉回來,同一時間,那個用手肘攻擊他的人也講話了。

「我想我們--」像是在尋求眾人同意他掃視四周「就不多作打擾,不礙事了,大夥們走吧!」
基本上除了那位說想留下來等候的男人外,大部分的人都跟著他,附和說走吧走吧,每個人都從位子上站了起來,包括心不甘情不願的那位。

「真不好意思,也希望大家不要多談論這失禮的事才好,你啊,趕快去送客。」
「是!」
催促下人趕緊護送客人離去,沿途還可以聽到這群人吵鬧地交談。

「幹嘛急著走,她搞不好很快就回來了。」
「笨蛋,那可是那位華/夏耶華/夏。」
「怕什麼,就算來的是當今天子,又能如何?」
「……你難道沒聽說京城最近發生的事嗎?」更加壓低了音量將話語傳達出來。

「什麼?!」
不過男人還是一臉不懂的模樣,惹得旁人明顯不耐煩。
「出去之後再跟他說,剛才她不是說了,不要多談嗎,要是在這宅子被人聽到就不好了。」
聲音離江/南越來越遠。

望著他們的背影走遠,不知不覺顯現出擔心的神色,看來要他們保守秘密有點困難,還望沒事可好。
但是老師怎麼會突然來這兒呢,沒有任何的通知,更何況是在京城發生麻煩的事情後………

不對怎麼想都不對,皇上也好官員也好,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刻送他出宮,只會讓民心更加動盪而已,除非--
是他自己硬闖出來,不過既然還能闖得出來,或許沒想像得糟也不一定。
但是還是很擔憂,而且生氣--

避開離去客人要走的路,江/南朝唐要下榻的房間前進,以最快的速度行走到他的面前,堵住放好行囊,正要從房間出來的唐。

不管是她還是唐,沒有一個人臉上頂著笑容,一邊是帶著落敗的憔悴,別有雲雨籠罩在心頭的味道,另一邊則是帶著憤怒的氣魄,就像是提著火把要來興師問罪,劍拔弩張的樣子讓旁邊的下人看了都捏把冷汗。
先開啟戰爭的是江/南。
嘴巴吐出來的,是冷嘲熱諷的刀片。

「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,請你現在立刻轉身上轎,趁天色還未暗,渡口未關時,回去吧,這樣子實在太難看了,像這樣從宮裡落跑,你還算的上是國家嗎?」
「才不要唄。」
毫不猶豫的拒絕,讓江/南更加火大,她放大音量,以隨時都會出拳的氣勢,表達他的不滿。

「明明因為太子叛亂之事宮殿還在一片混亂,結果你卻跑到這裡來,置身事外,你覺得這樣能解決事情嗎?!」
「那麼妳覺得我呆在宮中就可以解決事情嗎?!」
唐用更大的氣勢,發出更大的音量說:「像是個笨蛋一樣繼續待在房間?還是忙碌地東奔西跑結果徒勞無功?不管選哪一個都沒什麼用的唄,妳可知現在的皇帝根本是一個窩囊廢,所以才會惹出這樣的事情,我可是差一點被當作亂軍的人質,那個白癡根本就放任他的老婆和小孩們亂搞唄。」
被連環泡般的句子攻擊,江/南開始退縮,說話的力道明顯不如一開始強。

「所以你不就更應該勸練皇上嗎?」
「我不是說了中/宗根本就放任不管事情,他覺得讓皇后去管也樂的清閒,偏偏韋/后可沒武/后的能耐,而且妳怎麼會覺得專權的人能聽得進別人的話唄?」
「……就算如此你也不該逃出來。」
被這樣一說,江/南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,說實話,她對於朝廷內的事情也不太了解,大多也是從街訪聽來的,畢竟這裡離京城市在太遠了,消息可不靈通,所以在不知該如何反擊之下,只能選擇一個沒什麼力道的句子來進行攻擊。

不過理所當然的,已不如最初氣勢的話,注定是要輸了這場戰鬥,餘下的也不過是敗犬的叫囂。
「我可不想再被捲進去唄,反正我就是膽小怕事,如你所說的逃走了,滿意了唄。」
「才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。」江南氣憤地說著:「這個國家會變成怎樣,『你』又會變得如何,都無所謂嗎?」
「至少還活著不就好了,在那種險惡的地方,能留下一條命就不錯了,還央求什麼唄?小心到最後連小命也不保。」
他不耐煩的口氣,就像是在說這不是早就該知道的事,妳怎麼連這也不懂。

對江/南來說,這無疑是重重一擊,她還能說些什麼,就算絞盡腦汁也擠不出一絲一毫的話語,宮中並不是玩扮家家酒的地方,也不是一分耕耘就能有一分收穫的場所,那裡是比現實更加無情,將人類最真實的一面赤裸地展露出來的舞台,她是知道的,所以唐的行為也是無可奈何的,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,他也沒有燒殺擄掠搶,其實沒必要這麼生氣的,這樣一想,也就沉默了。

江/南已輸得徹底,只是沒想到,唐又補上了一刀。

「啊啊,還有唄,別再和普通人接觸太深了,妳和他們可不一樣--」
「夠了吧,別再說了,我的事不用你管,反正你根本不想聽我說的話,我只是想說……在這樣下去……你或許……真的會死啊……」
如花似的少女臉龐哭喪著擠在一起,要是被別人看到,肯定會被當成欺負妙齡少女而被譴賊吧。
不過,如果認為唐會安慰她就大錯特錯了。

「如果是擔心我,那倒不用了唄。」
他依然板著一張臉,以光線下照射下也透不出光來的黑色眼眸死氣沉沉盯著女人,投出帶有黯淡色彩的肯定口氣。

「我很有自信自己絕對不會死。」

這個自信是一把重槌,朝向江/南狠狠地打下去。
好痛。
沒想到如此單純,如此無惡意的句子,也能傷害一個人。
皺起的眉頭更加深鎖,不過不是原本哭喪的表情,取而代之的是痛心的擔憂。

啊,這個人真的是……真的是個笨蛋啊。

什麼也沒說江/南就離開了,這樣的情形就算在怎麼努力,也擠不出話來吧。
唐也只是默默的望著地板。

明明知道對方只是擔心自己,卻只能吐出讓場面更火燙的話,是純粹的心情不好,還是只是不想服輸呢?大概兩邊都有吧,煩躁拌弄無意義的好勝心,而成的結果。
差點把她那張漂亮的臉弄哭了,或許,現在已經跑回去痛哭一頓了也說不定,把女孩子弄哭什麼得好像不太好唄……

啊,煩死了。

想到剛才快要聲淚俱下的少女,稍稍地在內心反省起來,不過立刻又開始煩躁起來。
一邊想著一邊走進房間,因為剛剛爭吵的關係,讓他忘記本來是想要到庭院感受一下南方還未變冷的溫度,不過就算想起來大概也沒有那個心情了。

話說的太重了嗎……不過我說的事實啊事實,又沒說錯,啊,好煩啊好煩,真是搞不懂女人唄。
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發洩心中的不愉快,他只能抱著硬梆梆的枕頭在硬梆梆的床上滾來滾去。
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抬起頭來。

啊啊,得告訴日/本我在南方呢。



「就是這樣老師才會跑到我家裡來喔。」
江/南和日/本坐在池苑橋樑的亭中,談起唐會跑來南方的前因後果。

少女左手撐起下巴,另一手抓起魚飼料灑入水池中,慵懶地看著池裡的魚兒搶奪食物,激起水花,日/本也一起看著魚群們在水中躍起。

「原來如此,不過總覺得唐先生這次待的特別久呢。」
「是啊……都已經過了多年,讓我十分擔心他不會回宮去,所以日/本--」少女離開原本注視的的水面,將視線轉到到日/本身上,或許是注意到了這點,所以小小的島國也將臉面向她。

「拜託你勸勸他吧,這樣也不是辦法,皇帝都已經請他回去好幾次了,他就是不肯,感覺很不妙啊。」
「欸,這麼嚴重嗎?」
「就是這樣呢,啊,別和他說是我拜託你的,肯定會被念的。」
「總覺得頗困難的……」
日/本苦惱地說著。

「拜託了啦,因為他很喜歡你啊,只要想辦法花點工夫一定可以的。」
她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直盯著日/本,讓他備感壓力。
「那江/南你自己沒有試過嗎?」
島國嘗試將他的煩惱丟回到製造煩惱的根源上,不過,對方立刻轉為沉靜,美麗的臉龐染上苦笑。
江/南以苦澀的口吻道出淡淡的話:「每次只要談到這件事就會跟他吵起來,沒想到他這次會這麼任性,明明年紀也挺大的,卻一點也不成熟,真是………」

她將眼睛移回到灑滿陽光如金粉般閃閃發亮的水上,水景就那樣倒映在瞳孔中,那是反射世界色彩的黑曜石,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圖,只是這幅圖有滿腔的憂愁說不盡。
「所以拜託了啊。」
平靜地說完話。
她拾起剩下的魚飼料,扔進水中,本來遠離的魚群,又聚集回來,張開大口一口一口地將水和飼料吞進肚中,也不管剛剛吃了多少食物,只是一味地搶食,擠開身旁的同類,躍上水面,或是奮力地擺動尾巴,活像是餓了幾天幾夜沒吃飯一樣。

「牠們還真活潑啊……」
看見這群瘋狂的動物們,日/本做出了這樣的感想。
「是啊……」
江/南則表示同感。



先是唐/中/宗的皇后--韋/后開始擅弄朝政,接著又聯合其黨羽打壓非親生的太子,因此太子決定兵變,擊殺韋/后,不料最後反害其自身,世稱重/俊/之/變。
之後,又傳出韋/后毒殺中/宗,立自己16歲的兒子為太子,藉此李/隆/基--也就是未來的唐/玄/宗聯合太/平/公/主發動叛亂,韋/后一行人垮台,李/隆/基先擁立自己的父親當皇帝,之後才在禪位之下登上皇位。
現在正是唐/玄/宗的時代。
過了動盪的無數年終於平息的現在,從重/俊/之/變後離開宮廷的唐,依舊沒有回去。

連日/本也勸說不動他,聽到這消息得江/南也只能落寞地苦笑。
「是嗎……」
還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。
雖然結局早料想到了,但江/南還是難掩失落。
「請不要哭。」
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這句話,應該要脫出口的是難過兩字才對,因為女子並未落淚。
所以江/南訝異地看著他,對他說出的話感到不解。

「我看起來像是哭了嗎……這樣啊。」
江/南露出了淡淡的苦笑,苦笑的同時也感嘆自己的哀傷。
「不……我……」
連自己也搞不清楚就脫口而出,日/本覺得傷害到了江/南而慚愧不已,可是因為慌張過頭反而一時語塞。

「你覺得世界上有永不凋凌之事嗎?」
她突然問起日/本。
「欸?」
「我們……有可能不會死嗎?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「可能永存嗎?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「不知你是否看過,國家或著是城市之類的死亡,我--就曾經見過。」

不知該如何回話,也不知該如何應對,日/本只是靜靜地聽著她所說的話,她一個人的自言自語。
「我那時突然感覺到,就算活得再長,也終免不了消逝於世,原來--我們也是會死的。」
隨著話繼續進行下去,情緒的渲染也更強烈,痛苦的情感觸使眉頭深鎖。
「但是,老師卻說他絕對不會死,不是安慰的話,也不是說笑,而是,非常認真的說出來,聽到他這麼說,我覺得好難過………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連日/本也開始傷心起來。

「明明他應該看過很多這種事,怎麼會不懂呢?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,總之--總之--」
只見江/南緊緊握著手上的團扇,難以再吐出下一個字。
兩個人都沉默不發一語。

說什麼呢?不該說什麼呢?這麼困難的問題,腦子是否思考得出來,老早就一團混亂了。
其實自己不完全能了解江/南難過的原因,不過擔憂的心情倒是能體會,而且,大概也能想像的到唐先生是如何說話。
一定是,很自然地說出讓人震驚的話,真讓人傷腦筋。
就像他說要和自己成為家人那時一樣,又驚又喜又令人困擾,自己哭得一蹋糊塗也是個問題。
不過真的很開心,願意對孤身一人的自己伸出手來。
謝謝你。



稍微安慰一下江/南之後就和她分開了。
再過一段時日日/本也啟程返航了,返回自己的家鄉。
而唐依然沒有回到京城,不過從互通的書信可以看得出他過得不錯。
日/本也安心了,看來那邊一切都穩定了。
自己也得加油才行,遷都之後,雖然經濟繁榮,但貴族之間的內鬥還是令他很頭疼,明明就是生活在同樣國土上的一家人,為何要互相為敵呢?

又過了十來年,這對人類來說是漫長的歲月,但對國家來說也只不過是個短暫的季節罷了。

唐還是賴在那裡不走,日/本覺得既然沒人反感這樣也沒什麼不好,不需要硬逼他回去。
從寄來的信中也沒有再抱怨江/南趕他回去了,江/南或許是放棄了吧,不要再執著也是好事,雖然還是有點在意唐先生講過的那句話,不過所有的事情都平穩下來,這是最令人安心的。
太好了呢。
好想去看他們,好想跟他們說話,想要聽到他們的聲音,想要和--家人在一起。
「哥哥……」
不知不覺間道出這兩個字,明明不會這樣稱呼他。
果然一個人很寂寞嗎?



和天皇請求後,日/本再次隨著遣/唐/使來到唐/朝。
「吶吶,日/本這個也很好吃的。」
唐和日/本還有江/南圍坐在一起,吃著桌上滿滿的點心。
年紀最大的那個人拼命的將食物塞給寵愛的弟弟,不過不看外表的話,或許更像祖孫三代同席。
「你不要再塞他食物了,他都要吃不下了,做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啊。」
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寵小孩模樣的江/南,開口抱怨了。

「哼,才不用妳管唄。」
唐的臉刷一下地從喜悅轉成不爽,用開心不起來的臉斜看著她。
「啊啊,對不起,日/本這個人就是這樣,不用勉強自己全部吃下去喔,也是要懂得拒絕的,不然他可是會繼續逼你吃下去的。」
她故意湊近日/本身邊,一隻手放在嘴旁邊,像是要講悄悄話的樣子,但音量卻是能讓在場的三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,講完時還偷偷瞄向唐。

「喂!為什麼說的好像是我強迫他的樣子唄。」
「難道不是嗎?」
江/南擺出鄙視的眼神望過去,還用衣袖摀著臉。
「才不是呢!等等妳那是什麼眼神啊!」
唐生氣地有無奈的反駁。
在一旁觀看兩人鬥嘴的日/本,覺得他們感情真好,有時總會這麼想自己要是也能這樣漢唐先生對話就好了,不過總是沒辦法,所以稍稍有些羨慕呢。

「日/本你會和我站在同一邊吧?」

突然江/南這麼問他,他滿臉驚訝,自己究竟在沉思時少聽到了什麼?
「你走開唄,他是我的弟弟呢,才不會站在妳那邊呢!」
日/本覺得自己好像被捲進什麼奇怪的紛爭裡,而且說著說著唐就抱了上來。
逃……逃不走了。
救命啊。
「啊!你好卑弊啊!竟然使用如此下賤的手段。」
「才不卑弊呢!」
礙於男女有別,江/南可不敢像唐一樣抱過去,小孩子就算了,但日/本的年紀比她大,能做出摸頭的動作就已經是極限了,保守的想法反而局限了動作。
「卑弊就是卑弊。」
她盤起手正經八百地說著,用老師訓責做錯事小孩的表情看著唐。
「總而言之是我贏了唄!」
「嘖。」
唐得意洋洋地將日/本抱在懷中,好不開心。
而江/南只能忿忿地望著他。

日/本則是一臉莫名奇妙,搞不清楚自己錯過了什麼,才會造成這種狀況。
只想在心裡大叫誰來救救我。
不過不會有人來救他的☆。



時間流逝。
這一天的早晨是個溫暖的日子,不過唐並沒有想要走出室內,而是攤開紙張,準備動筆畫圖。
他才剛磨好墨,正要將沾了墨水的毛筆點到紙上時,一個倩影飄入房間。
她臉上帶著微笑,拿著早上剛摘下,沾滿露水和香氣的桃花。

「怎麼,不出去走走嗎?」
江/南走到了唐的坐位旁邊,不過唐並未停下筆抬起頭看她一樣,而是繼續畫下去並說:「我想要畫畫唄。」
「要多多活動筋骨,不然對身體不好喔,上了年紀就是要好好愛護身體呢。」
「我還很硬朗得不用妳多管唄。」
雖然口中這麼說,但他在心裡擔心該不會腰痛的事被知道了吧,不過還是努力故作鎮定,表現出最帥的一面,所以不能被江/南影響而停下畫筆。

「真是--」少女露出竊笑,然後再將桃枝放在桌上。
「這是要幹嘛?」
結果還是轉過去看了少女。
只見她用堆滿春意的笑容,開心地說著:「給你的,請多多體驗自然之美吧,搞不好能讓身體放下疲憊也說不定。」
「嗚。」
想隱瞞得事情被知道了,唐憋著嘴,轉回頭繼續畫圖,只是過了好幾秒身旁的人都沒有動靜,讓他深感疑惑。

他再次把頭望向江/南剛才站的位子,現在那裏已經沒有人了,只留下空蕩蕩的清風。

欸?

她是什麼時候消失的,心中頗感不解。
離自己這麼近,卻沒有發現,也沒有腳步聲,這是怎麼回事呢?
難道他又想整自己了,真是個學不乖的女孩。
不過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踏出去也真厲害,算是輕功了唄。

他將手伸向桌上的桃枝,花枝散發的華而不膩的清香味道,真是好聞的味道呢。
心情一下子沉澱下來了,好似淨水將身體的髒汙一洗而淨。
仔細想想,她會放棄捉弄我,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。
總覺得以前好像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。

「……來人啊,有人在外面嗎。」
可是並沒有人回應他。
「真是……都跑去哪裡了唄?」
唐很不高興的碎碎念。
既然沒人在外頭,也只能自己動身了。
外面的長廊沒有人,再繼續走下去也沒人。

他先是到了江/南的房間去找她。
看到幾名仕女們正在打理她的房間,因此開口向她們詢問:「江/南在房間裡頭嗎?」
「不,小姐從早上出去就沒有再回來了,我想這個時間她應該是在花園裡。」

「這樣啊……」
也是,她不是會閒在房間裡的人啊,應該是要到戶外去找她,在滿溢著花的美景之中,才適合她的身影啊。
唐漫步在廣大的庭園之中,先是經過了水橋和池塘,可是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。再來是看戲的亭子,這裡也沒有。
他再走過一長串的廊道,走到了盛開的桃花林中,比粉色還要濃艷一點的桃紅綻放在樹上,不時還像雪般紛紛飄下,點綴了土色乏味的地板,眼前的每一處都變得好美。

那枝梅花一定就是從這裡採下的吧。
「妳也不在這裡嗎?」
難掩的失望垂落在唐的臉上。

他靜靜地走到桃花樹的旁邊然後坐下,仰望這片桃紅色的天空,如此美景,卻令人高興不起來。
唐害怕在他心底所想的事情會成真,所以拼命地祈禱,拼命地,向蒼天請求,請求不要讓她消失。

閉上眼,再張開,能不能看到她出現在眼前呢?

如果有那麼簡單,那也太過於天真了。
現在的心情,比起難過更加惆悵。
揮之不去的灰雲盤踞在心頭,美景被遮掩而看也看不清。

啪啪啪啪。
傳來了腳踩踏在落葉之上的清脆聲,混著慌亂的步伐。
沉靜至沒有溫度的黑色眼眸緩慢移動,既沒有刻意避開,也沒有急著要找到聲音來源,徐徐地轉動珠子,讓視線飄至頭顱的上方。

「華/夏大人,可終於找到您了,那小姐呢?沒和您再一起嗎?」
走過來的身影是宅邸的僕人。
他在距離唐幾步之距時,停下步伐拱手行禮,再這之後依然沒有將頭抬起,而是用帶有緊張感的口氣詢問。
反之另一個人則是以泰然的口問說:「消失了吧。」

「欸?」
對於唐冒出的這句話下僕感到十分震驚,所以不自覺地瞪大眼睛抬起頭來,只見唐扶著地板站起,然後輕輕怕打掉身上的花瓣。
「你不是有什麼是要跟我說唄?」
「是、是的,朝廷來的消息,將現有的十個道改為十五的道,其中江/南/道分為三個新區分別是江/南/東/道、江/南/西/道和黔/中/道。」

江/南/道被硬生生拆成三分,少女的軀體在分解之下消失了,像是被風吹散的花朵,只剩下片片殘瓣和一縷清香在空中飄蕩。



出殯的那一天,棺材裡什麼也沒有,只有江/南平常用的服裝和首飾擺在裡頭。
「順便把這個也放進去吧。」
今天的打扮是一襲白衣,象徵傷感的無瑕顏色。

唐將折斷的桃枝,放入空蕩的棺材中。
連好好說聲道別也做不到,這些衣物的主人就消散蕩然了。
實在是愚蠢至極了,因為人類心血來潮的一個命令,少女就斷送了她的性命。
可笑啊,不免這麼覺得,可是卻又心涼到笑不出來。

「嗚嗚嗚嗚嗚嗚嗚。」
在唐旁邊的孩子小聲地啜泣,小小的島國掩面落淚,而自己則是半滴眼淚也流不出,流不出來啊。
壞心情堵死了淚水的去路,讓悲傷在胸中打轉,該怎麼樣才能排解這種痛苦呢?

沒有人知道答案,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莫名其妙,豪無預兆可言。
用一句話來說,就是好不真實,存在突然消失,讓人感到恐懼,化身究竟是什麼,為何出現,為何滅亡,一切都是無解。

少女的棺木被送往城外的墳地,不過那裡並不是她最後的安息之地,唐知道她早已隨著桃花凋零了。
送葬的隊伍,一步比一步還要沉重,心跟著那樣的節奏快要沉到谷底去了。

唐無聲地一為在日/本的身旁,他認為這是最好的安慰,不需要說不要難過,也不用說不要哭,這時候痛哭一場才是最好的解壓劑。
就這樣排解痛苦吧,趁還能流淚時,盡情地哭一場。
「我在之後打算會到京城。」
在長時間的沉默後,唐開口和日/本交談,不過眼神依然沒從棺木上移開。
「欸?」
聽到他這麼說,日/本從難過中回了神,驚訝的看著他。
俊俏的側臉閃著一種寂寞,正視前方的眼神少了平常的霸氣,像是敗犬的神情,散落在周遭的空氣之中。
「她不在了我待在這裡也沒什麼用,雖然新的化身應該也出現了,不過現在可沒這個心情唄。」
「……唐先生。」

看著如同虛無縹緲的葬隊,他閉上眼,平靜地說:「這次是她贏了呢,成功的,將我趕回去了。」
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嗚」
聽著聽著日/本又開始哭了,他覺得在唐的字與字之間,填了滿滿的苦澀啊。

因為寂寞而不想離開,到了最後,還是終難一別,未免太哀傷,太心痛,太讓人難過了。

他只不過是,想在漫長的歲月裡找個人陪伴而已。




他只不過是……太寂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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