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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捏造歷史,捏造設定
◎不屬於那個年代的詞可能會出現
◎和真實的國家沒任何關係
◎主耀中心,輔耀和菊的兄弟文

 

10.七零八落

睜眼所見,是四分五裂的國土。

坐北的挾帝以令諸侯,據西的割據一方,東南也不妨多讓,擁兵稱帝,完好的土地被慾望割成大小不一的碎片,七零八落,拾不回來,而自己卻完好如初。

照理說,國土的存亡就意味著國家的生死,自己應該會陷入永眠,直至統一的那一刻才會再次甦醒,但這次卻不一樣,自己是醒著,非常清醒,能看清每一場戰役,能看見剛平息的戰爭過沒多久又被挑起,能知道國家的邊界一下往東推點,一下往西推點,作為肉身的土地被當作戰利品和賠償,分割成長短不同,大小不一的國家。

自己是豬仔嗎?大腿,胸部,小腸,肝臟,各個部位在地圖上切開,掛在肉攤叫賣,他摀住嘴,試圖堵住反胃感。

 

「華/夏?」

察覺到異狀的太監問道。

他拿開手揮了一揮,示意不用多管,並叫人把桌上的地圖給撤下。

反胃感依然存在,可是胃裡又翻不出個東西來,只能提著噁心的感覺吊在半空中。

好累,好累,好累,是為什麼要醒著呢?

南部的風光雖然好,但美景入不了心也只是礙眼。

攤在椅子上長嘆一聲,

 

蜜蜂蟄人,是為保護家園,以一換百,以十換千,以命相搏,能留得家族和巢穴的安好,如貪得自己一條小命,不去除眼前的敵人,那麼六角形的家壁就會被當作糖果嚥下肚,辛苦收集起來的蜜汁作為佳餚甜品放進胃中,家不能完好,那就算留下這條命,又還能活多久呢?

蜜蜂尚且知曉如此道理,那人呢?

苟且偷生,苟且偷生就好。

胸腔遍佈逃避之詞,塞得喘不過氣,多麼想就這樣一走了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不如歸去,不如歸去。

歸去山林之間與草木共存,歸去浣紗河畔與流水為伍,不與凡塵污俗同道,隱士之徒尚可如此。

 

那自己呢,該去哪、逃去哪、如何逃,逃走又有何用?

 

天地之大,卻天下為家,只要自己還存在一天,就會和這片土地綁在一起,不管到何方,都斷不開這宛如詛咒的連結,連魂歸大地也做不到,漫長無止境的咒縛。

因為我是國家,自己的生死並非我所掌握。

人類雖無法決定自己的誕生,但尚能決定自己的消亡,那我自身又能做什麼抉擇?不過是個人偶

在病痛中像是夢魘一樣的想法詛咒著己身的命運。

 

唐/帝國已步入末路,地方節度使的權力早已威逼朝廷,但軟弱無力的朝廷又能怎辦,宦官也只想著如何掌控皇帝,剝削皇帝的力量,反覆的惡性循環,滾呀滾呀越滾越大,滾到下在重的藥也無法拯救這個朝代,更別提引節度使來救駕,這宛如引下鴆毒的決定。

最後在哀/帝的禪位中,唐/朝落下終幕。

 

看著這似曾相似的劇本,唐深感可笑,歷史總是相仿地令人莞爾。

奇怪的是這次的死亡並沒有帶來多少痛苦,彷彿進入了睡眠一樣,有那麼一瞬間還真希望不要醒來,因為只有在那沉沉的黑暗之中沒有痛苦。

輕輕地嘆了口氣,沉甸甸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裡,不如就這樣睡去吧,閉上眼睛,感受沉眠的呼喚,再次進入黑暗之中。

 

然後,這一次是連短暫的死亡也莫可奈何,怎料這生命再一次又一次的摧殘後變得更加強韌,強韌地令人啞口,連宛若消亡的休眠也做不到。

本以為醒來後能像往常一樣看到一統的土地,也就是說他應該在宋/朝是才會再次出現,可是這次不一樣,他還待在後/梁的土地上,而且眼前還出現了新的同類,名為後/梁的孩子。

 

「你好,華/夏,我是後/梁。」

濃眉大眼的黑髮幼兒吞吞吐吐地對著這邊打招呼,孩童的模樣讓他想到海隔壁的那個國家,一樣是小小黑黑的那個國家。

此時,應該要給予新生的孩子祝福,可是做不到,感性駕馭了理智,厭惡感綁架了腦袋,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噁心的。

一個土地上有兩個國家,這究竟是什麼意思,是要多無聊才能開這種天大的玩笑,腦袋完全跟不上事情發生的速度,還是該說是時代的變遷,在跟後/梁分開之後,他不耐煩地把玩著扇子,試圖整理出一絲頭緒。

 

到底為什麼,會有兩個國家同時存在呢?不對,有哪裡不對,在「唐」已經滅亡的現在,自己究竟是什麼?叫什麼名字?

華/夏?華/夏又是什麼?連能否稱為國家都搞不清楚,只有生命繼續在延續,許久未曾有的感情湧上心頭,在經歷過那麼多次的生死之後,以為這樣的感情早已經死灰了,沒想到卻再次復燃。

 

他縮在床角,發出哽咽的聲音,宛如被遺棄的孩子。

 

★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唐亡。

並被各地的節度使瓜分殘土,消息傳到日/本耳中。

比起難過,感到更多的是害怕,對於國土被分割搶食的恐懼。

胃難過地攪動,他嘗試慢條斯理的呼吸,想要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,但臉上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他,擠在一塊的眉毛短時間看來是不會分開的。

宮中討論起以後和海對岸的交流政策,裡面多半是不帶感情的利益問題,是啊,國之間有的只是交易、合作和敵對,那上天又為何賜給我們感情呢?

 

沒有人說的出答案,或許只是上天一時的心血來潮。

 

 

老天爺真的是時常給他們開玩笑,或許這對蒼天來說不過是在生死簿上記個幾筆那樣簡單,可這對他們來說卻是得親身體驗的命運啊,是用自身的血和淚記下來的一生啊。

所以他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,感覺不被愛著、被遺棄、想要獲得救贖的稚兒,但隨著眼淚流一流,他很快又醒了,從想要別人來救自己的希望中醒了。

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個一開始不希望他存在的孩子身上――後/梁,連為何誕生都搞不清楚的嬰孩,打從出生那天就能說能唱能走能跳,卻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存在意義,這孩子很可憐,比連名字都沒有的自己都還要悲慘,伸出手將他抱住,掌心傳來的是冰冷的觸感,這個孩子快要死了。

 

 

就算是華陀再世也救不了他,因為病的不是身體,而是朝廷,是國家。

 

握住小手,這份憐憫的溫度已經傳達不到孩子身上了,能做的,也只有在斷氣前陪著他,僅此而已。

 

重疊在小小孩身上的,是遠古自身的記憶,因病痛而難以入眠的夜晚,也有人像這樣握著自己的手,那是誰呢?在意識矇矓中弄不清,還是忘記了,是哪一個早就不得而知。

終於,嬌小的身軀嚥下最後一口氣,不再發抖,飽受摧殘的身姿趨於平靜,安詳入眠。

 

盯著那個小臉一會兒,終於鬆開了手,因為哪兒都不見那個嬌小的人影了,山河的化身化作星星消失了,和自己相比過短的年歲正式拉下了謝幕,後/梁的歷史就此結束,

但這片土地上的混亂仍未停歇,一個又一個國家誕生,又一個一個在芽還嫩時就被折下,連牡丹的花苞都還未見過,就心急地折了,而失去名字的自己倒是活得好好地,永保青春的模樣在某些人眼裡就像老妖怪,傳說是吸食年輕國家的精血得以長存,這樣的傳聞也讓他從宮殿被趕到這個郊外的宅邸來,不過他並不討厭,能遠離那個是非之地也樂得清閒,雖然偶爾看看宮殿的人們像熱鍋上的螞蟻也挺有趣,但還是六根清淨得好。

 

就在另一個幼苗被折落時,一統天下的君主前來迎接了,四散的山河再次歸一,同時也獲得了新名字,他跪在地上,領受新皇帝賜予的名字。

 

――年號建/隆,乃為宋――

 

 

對國家來說時間奔流,百年僅是一眨眼。

 

日/本已經從原本的小孩模樣成長為青少年,看上去就像是十五、六歲的端正少年,對人類來說是剛步入成年,正要展翅的階段,這個國家的發展不能說是一帆風順,但確實在成長著,哪怕那是建立在犧牲上,人類也會繼續前進。

 

他站在朱紅色柱子撐起的鳳/凰/堂前,讓人想到異國的文化,以及那位故人,沒想到在唐的國土以外的地方也能看到這樣的建築,花雖枯萎,但它的種子能飛到遠方在某一處落腳,日/本這麼想著。

看著環繞鳳/凰/堂的池水,心好像受到淨化一樣,苦澀慢慢化開,輕輕地閉上眼,趁著沒人注意時,他擦去眼角的淚珠。

 

張開眼睛,望見遠處走來穿著華麗狩衣的貴族,是下令興建鳳凰堂的藤原關白。

 

「您覺得如何呢?」

他笑臉盈盈地詢問自己的意見,真難道會向自己答話,平常老是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,而不太搭理,是今天心情不錯嗎?

為了不破壞那份心情,日/本擺出體面的笑容說:「很漂亮呢。」

是實話,卻聽起來有些彆扭,那跟剛才的感動不同,沒有攜帶感情,面對不喜歡的人,只能帶上面具,反正在宮裡的人們也都是帶著面具在對話,眼前的人肯定也是如此。

 

出生,就是要學著如何帶上這張面具,學習如何用面具說話,如何用面具微笑。

突然又想哭了起來,和感動的淚水不同,是在曠野中只有一人的孤寂,在廣大的草原見不著一個人,明明與人的距離如此近,卻感覺形單影隻,人們總是來來去去,不會在身邊久留。

水面泛起漣漪,不比海之波濤洶湧,但還是能溺死水中撈月之人。

 

今年也做著海那端的夢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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